他準備好的擺我的位置起碼被他拿消毒水拖了八遍。
我也沒想到有生之年我能看到我的全套骨架的樣子。
制作的老師很精細,連我顱骨破損處也固定整齊。
我很滿意,就是蕭鈺的眼神讓我發(fā)毛。
他真是瘋了。
居然堅持要給我的骨架穿上衣服,他們科沒人敢攔,也任由他發(fā)瘋。
不過幸好他給我穿的是白大褂,要是什么花花綠綠的裙子,指不定我就得去研究怎么詐尸噶了他。
蕭鈺又掏出一個鬼知道什么時候買的鉆戒。
眼見他要摸上我的爪子,我在心里瘋狂念叨不要戴不要戴。
也許是祈禱起了作用。
他居然真的停了手。
眼淚滴落。
「對不起。」
他躬下脊背似是痛苦至極,指尖扣在亞克力罩子,喉嚨里發(fā)出「嗬……嗬」的壓抑的聲音。
真可憐啊。
但又怎么樣呢?
其實我不太明白他現(xiàn)在裝什么深情。
黃梔梔這個人不好評價,但是他對蕭鈺的認知絕對高于蕭鈺本人。
他就是既要又要。
就像那家我一直以為總是買不到的芒果蛋糕。
我也曾在黃梔梔手上見過。
既然我不是第一優(yōu)先級,憑什么自稱我的愛人?
所以說啊,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。
日升月落。
蕭鈺形容枯槁,面對著我坐了一天一夜。
如果不是起伏的呼吸,我都懷疑他和我的骨架誰才是那個標本。
他畢竟是骨科一把刀。
有車禍急癥入院時,他們科的人硬著頭皮推推搡搡來叫他。
「蕭主任,您看這個手術(shù)您能來復(fù)位嗎?」
蕭鈺像是突然被驚醒,回頭看見片子,手又抖了抖。
眼中竟有畏懼。
13
洗手消毒穿衣戴手套。
大單鋪開,蕭鈺拿上手術(shù)刀,不像平日成竹在胸,面上浮現(xiàn)出焦躁。
無影燈會讓一切陰影纖毫畢現(xiàn)。
蕭鈺明明已經(jīng)將刀貼在了切口膜上,卻頻頻側(cè)頭。
喉結(jié)滾動,冷汗差點滴在臺上。
「蕭主任?蕭主任?」
有人在似乎在喊他喊他?
可他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是洪水猛獸。
蕭鈺再也受不了,仍下手術(shù)刀就沖出了手術(shù)室。
我跟在他背后看著他崩潰,仿佛看見了一個天才醫(yī)生的隕落。
我知道,也許他再也不能再站在臺上了。
院里對蕭鈺極為重視,特地安排人探尋原因,最后確定是心理因素。
「我拿刀站在臺上,我總會想起沈夏搶救的那晚。」
「三次,每一次我都有可能救她。明明就只需要鉆孔,我知道的,為什么還是讓她死了?」
「最后我居然親口說了不救,不管機會再渺茫,她也是有希望的啊!」
「醫(yī)生,你說要是她知道,該會多恨我?!?/p>
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恨你。
我嘆了口氣,這樣說他卻聽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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