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板路上鋪滿紅楓,我正蹲在石燈籠旁調整相機參數(shù),忽然被籠罩在修長的陰影里。"第三句韻腳不對。"姜恒單手撐在燈籠頂,指節(jié)蹭掉我寫在葉脈上的墨跡,他的聲音混著溪水潺潺,"不是露重,該用霧染。"我慌忙蓋住寫在楓葉上的俳句,卻被他隔著衛(wèi)衣連帽輕輕按住頭頂。少年指尖殘留著寺廟jihui買的抹茶拿鐵溫度,在深秋晨霧里燙得我耳尖發(fā)紅。"你怎么總能找到我?"我盯著他校服外套第二顆紐扣,那里沾著片和我筆記本里夾著的一模一樣的銀杏葉。姜恒沒有回答,他從書包側袋抽出素描本,翻到折角的那頁。晨光穿透楓葉的脈絡,在泛黃紙頁投下斑駁光影——正是我昨天在院落中偷拍他側臉時倚靠的廊柱??扉T聲驚飛雀鳥的瞬間,穿堂風掀起畫紙,露出底下工整的化學筆記。那不是…"姜恒同學!能幫我們拍合照嗎?"清脆的女聲穿透薄霧。竹簾晃動,同班的三個女生舉著自拍桿朝這邊揮手。我下意識后退半步,后腰卻抵上冰涼的石柱。姜恒握著相機背帶的手指骨節(jié)泛白,在女生們走近前突然轉身,薄荷氣息擦過我滾燙的耳垂:"今晚十點,等我聯(lián)系。"直到暮色浸透嵯峨野的竹林,我仍在旅館的榻榻米上輾轉反側。月光描摹著推拉門上的浮雕,忽然門外傳來三聲輕叩。在拉開門縫的剎那,草莓大福的甜香撲面而來。他反手關門時袖口蹭到她的發(fā)梢,藏在背后的左手握著兩罐彈珠汽水,玻璃瓶身凝著細密水珠。"作業(yè)。"他神色自若地攤開本子,鉛筆卻在上面畫出交纏的銀杏與楓葉。我咬著汽水瓶口的玻璃珠,看他正在用橡皮擦掉出格的筆畫,卻意外在抬手的瞬間露出頸側淡紅痕跡——是我今早因為他的突然靠近,驚慌失措抓出的指痕。舊式空調發(fā)出嗡鳴。姜恒忽然傾身按下我手中的汽水罐。在對視里的第十三分零七秒,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震碎了月光。溫熱的吻像融化的抹茶,順著喉間滑進鎖骨。姜恒掌心貼著我的后頸,緩緩念出未寫完的俳句:"霧染楓林深...""——偷藏少年春。"我鬼使神差地在心中默默接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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