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是凝滯的,沉甸甸地壓著人,混雜著舊書頁的霉味、廉價速溶咖啡燒焦的苦澀,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、隱隱約約的鐵銹腥氣。這味道絲絲縷縷,纏在每一次呼吸里,是他身體內(nèi)部緩慢崩塌的證明。他伏在桌案上,瘦削的背脊彎成一張拉到極限的弓,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寂靜中斷裂。燈光吝嗇地描摹出他肩胛骨嶙峋的輪廓,像兩片隨時要刺破薄棉T恤的、折斷的翼。臉色是長期不見天日的灰白,眼窩深陷,底下淤積著濃得化不開的青黑。嘴唇干裂,毫無血色。只有眼睛。深陷在陰影里,卻像兩塊被強(qiáng)行點燃的、燒得通紅的炭。死死釘在攤開的厚重習(xí)題集上。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、符號、扭曲的英文單詞,在慘白的燈光下瘋狂地爬行、扭動、旋轉(zhuǎn),像一場永無止境的、令人窒息的黑色風(fēng)暴。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一支廉價水筆,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幾乎要將那脆弱的塑料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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